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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望扶贫之家
2019-12-27 10:47:00来源:中国建设报    作者:李 晓

2019年接近尾声了。在喧嚣的城市里,我伫立阳台,遥望群山深处,感觉隐隐有阵阵松涛传来。在松涛起伏处,有我牵挂的扶贫人家。

那户扶贫人家,主人姓王,叫王大铜,这名字听起来好沉啊,一直沉沉地压在我心间。

王大铜是我联系的扶贫户,他所在的村子,与我的单位相距30多公里。2016年秋,我与他开始了对接。沿着崎岖山路前行,一个瑟缩在山坳下的土房就是王大铜的家。

王大铜单身,他家屋后,是黑压压的松柏树。我第一次见王大铜,就闻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浓郁的松柏树气味。

那次去王大铜家,我看见屋里床铺上有一床被子,但是被子散发出一股霉味,灶房里一口铁锅紧挨着一口铝锅。王大铜说,灶是连通灶,烧柴火时,铁锅里煮猪食,铝锅里煮饭。

69岁的王大铜其实长得虎背熊腰,只是背有些佝偻,那是一辈子在泥土里刨食的印记。在王大铜的贫困户档案里写着,致贫原因是缺乏劳力。王大铜对此有些不认同,他说我劳力不错,现在挑150斤的担子也可以走上10多里山路。

在对接联系的第三个月,镇里根据他家的情况,在他家的老房子旁边建了个30多平方米的青砖小房,安装了自来水管道,引来了自来水,还给他买来了电视机。

我赶到王大铜的新房,给床上铺了新毯子新被子,还给他买了一个煮饭的不锈钢锅。我说,大铜,铝锅用久了,容易氧化,对人身体不好。王大铜嘿嘿地笑着说,谢谢李干部,我名字里含铜,吃得消。

那天搬家,王大铜还换上了干净衣裳,他挽留我:“这回要吃了走,吃了走。”他说着就去取腊肉。挂在灶上方的一块老腊肉,烟熏火燎中被熏烤得黑黢黢的。那顿饭,王大铜不住地往我碗里夹菜,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。

2019年1月的一个上午,我在家中接到一个电话:“李干部,我是王大铜,我就在你楼下。”

我到楼下一看,原来,王大铜是用物业管理处保安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。王大铜见了我,一把拉过我,指着一个编织口袋说,那里头是两只鸡,一只母鸡、一只公鸡,都是吃虫虫菜叶长的土鸡,是我的一点心意。我走过去,看见尼龙口袋已被鸡啄破,一只露出鸡冠的鸡惊恐地望着我。

王大铜这么远提了土鸡来城里,我不能辜负他的美意。我问王大铜,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。王大铜只是笑,不告诉我答案。

中午,我留王大铜在饭馆里吃了饭。吃饭时,我同他商量,如何根据他自己的情况稳定脱贫。王大铜说,我身子骨还硬朗,可以种粮食,种蔬菜。我说,现在城里人都在养生,你可以养土鸡土鸭,销售包在我身上。王大铜点头说,你这个主意要得。送他上车时,我悄悄在他衣服口袋里塞了500元钱。

秋收时节,我又去王大铜家。从山上俯瞰,山腰稻田里,风吹稻浪,我深呼吸,感受来自大地的沉甸甸的香气,感觉胸腔里颤动的肺叶与山上枝叶连成一片,轻舞飞扬。

王大铜恰好从镇上回来,他去铁匠铺里磨了镰刀,准备开镰收割稻谷了。房前树林里,几十只鸡鸭正在低头踱步,悠然觅食。王大铜说,他听了我的建议,趁自己还能动,多养殖一点鸡鸭出售。

我通过微信传递消息,还把王大铜家养殖的鸡鸭照片发布出去,很快,预约购买土鸡土鸭的朋友便纷纷打来电话,几个“吃货”还当场用微信把钱发给我了。

到了王大铜的鸡鸭销售季,几乎是一抢而光。他数一次钱,就在脑袋上忍不住摸一把。

王大铜与我母亲一样大的年纪,本来我该喊他为“王叔”。与他认识交往后,我直接叫他的名字,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共同拥有了一些什么。这共同拥有的东西,或许,那是大山里蒸腾缭绕的地气;或许,是大山里某种朴素的品质。它们像草木一样,在我心上繁茂生长。

朴实的王大铜,厚道的王叔,2020年,是我们国家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年。在这场脱贫攻坚行动中,我有幸与你结缘,衷心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、在未来的日子中,生活得更开心幸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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