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扔垃圾简史
2019-08-01 10:53:07来源:中国建设报    作者:朱 辉

上世纪70年代末,我生活在上海。那时,里弄每隔几十米就会有一个垃圾箱。说是垃圾箱,倒不如说是个小型垃圾房更为贴切。垃圾箱大多倚靠墙角而建,水泥砌筑,长方形,一米多高,占地两三平方米。正面有一个没有遮挡的大口子,人们可以往里扔垃圾。垃圾当然不会分类,干的、湿的,生的、熟的,吃的、用的,不一而足。甚至,有人将自家猫刚生下不久的猫崽儿也扔进垃圾箱,让人着实不忍。好在没多久,猫崽儿被好心人嘟囔着拾了回去。

这种水泥垃圾箱在上海存在多久?似乎没人专门去考证。2006年秋天,原先居住的老房子拆迁了。或是一种情结,我不远千里从武汉赶回去,为的就是看最后一眼。那时,里弄里的石库门房子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,只剩下残垣断壁。略让人惊奇的是,犄角旮旯里几个水泥垃圾箱还默默地呆在那儿。它们可能会坚守到最后的时刻。水泥垃圾箱虽然担负着弄堂重要的代谢功能,但这么多年来,也带给人们许多困扰。尤其是夏季,酸臭味每天稳稳地飘出来,周围几十米都是势力范围。苍蝇、蚊子、老鼠以及如今极少见的臭虫,在那时人们都习以为常。它们以水泥垃圾箱为乐土,每日欢快地穿梭于百姓家里。

上世纪80年代初,我们一家迁居武汉,住进了工厂家属区。那里并没有水泥垃圾箱,取而代之的是每天早上七点多一辆收运垃圾的板车准时经过。拉板车的师傅寡言少语,一路上枯燥地摇着铃铛。这时,各家各户都会派出代表,手里拿着簸箕和垃圾篓飞奔下楼,将垃圾倒入板车上的“迷你集装箱”。板车风雨无阻,但是每天只来一次。于是,睡懒觉常常就成了奢望。因为家里起码要保证有一人准时起床,不然垃圾就得整日厮守。对于那些腿脚不便的老人来说,这是个很大的问题,大多只能求着邻居帮忙。好在那时家属区是熟人社会,邻里关系密切,倒也没造成太大的社会问题。

上世纪80年代末,父亲分到了福利房,我们一家住进了新型家属区,也让我有了新见识。楼里每个单元都有一条从一楼到顶楼的垃圾通道。从此,倒垃圾不再困难,随时在楼道里就能完成。打开小铁盖子,从口子里倒进去,只听“轰隆”一声响,倒垃圾就完成了。我是很得意的——从此再不必竖着耳朵,焦躁地等待着铃铛声,到了礼拜天想睡到几点都不是问题。

垃圾通道和水泥垃圾箱有着相似的弊端,那就是不卫生。对于武汉这座“火炉”来说尤其如此。每逢入夏,楼道里酸臭味四溢,家家户户几乎都受影响,“四害”更是常客。另外,随着房价渐渐上涨,城市土地变得寸土寸金。占用这么多公共面积,开发商也盘算着怎样才能经济划算。于是,上世纪末再建的新小区几乎看不到这样的“便捷”设计了。

再后来,居民小区都配备了清一色的塑料垃圾桶,每天早上由环卫车统一清运。好一点儿的小区开始有了分类垃圾桶。前不久,垃圾分类犹如一阵旋风,席卷了上海和国内不少大中城市,也刮进了人们内心。人们慢慢有了新观念,养成了新习惯,城市环境卫生也有了新面貌、新改善。扔垃圾方式不断演变,虽然细微,却映射出一座城市的文明变迁,映射出一个国家的伟大巨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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