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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我和我的祖国征文】衣柜承载的记忆
2019-08-29 09:44:49来源:中国建设报    作者:杨发胜

“三代人与三代衣柜”,是发生在我家的真实故事。

那个极其普通的老式衣柜,见证了历史,见证了我家的生活从贫穷到富裕的变迁过程。

我父母结婚时,恰逢新中国成立伊始,全国上下百废待兴,生活条件艰苦。那时的农村家庭,如果有个五斗橱、八仙桌、条凳什么的,就已经算是“顶呱呱”了。母亲跟我讲,她结婚时,家里只有两个木箱和一张板床,衣服全都装在箩筐或布袋里,揉皱得不像样儿。

到了上世纪70年代末,农村开始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,大家的生活条件有了些许改善。于是父亲咬牙请来一位木工师傅,为我家做了一个衣柜。那个衣柜1米多高、1米多长,设计简单,两扇柜门,三层两隔,上层左右各有一个小抽屉,其中一个放家里琐碎的物品,另一个是父亲的“禁地”。

父亲是名党员,十几年一直担任生产队副队长,所以,尽管队里的生产账本和票据早已泛黄,但他仍把它们视若珍宝放在抽屉里。里面还整齐摆放着几本厚厚的《毛泽东选集》和几块金属制作的大小各异的毛泽东纪念像章。

因为衣柜简陋,抽屉没有锁,所以严厉的父亲总是反复叮嘱我们:“谁也不能动抽屉的东西。”父亲的话是“圣旨”,我们不敢违背,因为都尝试过父亲雨点般的鞭抽和棒打。

虽说有了衣柜,衣服却始终装不满。因为,每年每个家庭成员顶多置办一两身新衣服。父母向来节俭,一年到头难得置办。我清晰地记得,父亲有一件蓝色咔叽布料的外衣,一年中差不多有三季都在穿它,大小补丁差不多有十几块。母亲张罗着给他做身新的,可父亲却当场拒绝:“还能凑合穿。”

我们兄弟姐妹的衣服也是“共用共享”的——二哥捡大哥穿过的,二姐捡大姐穿过的,两个弟弟捡我穿过的,真的是“新三年,旧三年,缝缝补补又三年”。

有一年冬天,体弱怕冷的我冻得瑟瑟发抖,要命的是家里只有大哥、大姐做了新棉袄,可大哥长我十来岁,棉袄太大,我穿不了,只能穿比我年长4岁的大姐的。但男孩子穿女孩子的棉袄上学,总遭同学们笑话:“你咋穿成个花姑娘。”

于是,第二天我就拒绝穿那件花棉袄,但“抗拒”无效——父亲狠狠地白了我一眼:“穷苦人家的孩子,就不要挑挑拣拣了!”父亲阴沉着一副雷公脸,我只能乖乖穿上它去上学。

那时,乡村没有电灯,只有昏暗的煤油灯,还要放在大家集中活动的地方。有一次,我打算洗澡,于是去房间里找衣服,但微弱的月光下根本看不清衣柜里的衣服,摸了这件不是、那件也不是,急得我抓耳挠腮。情急之下,不顾大家反对,我一把抄起灶台上的煤油灯来借亮。虽说最后找到了我的换洗衣服,可没想到的是,由于煤油灯倾斜,洒出的星星点点的煤油把两个姐姐的衣服弄脏了。那天,她俩把我骂得狗血淋头。

到了上世纪80年代末,我结婚时,花了120元购置了一个有大镜子的衣柜。这在当时已经算是价格不菲了,一头养一年的肥猪也就能卖这么多钱。好在物有所值——立式的大衣柜,比我高出一大截,两边长方形扇状柜门,开启轻巧,中间安装的长方形镜子,开启为门、关起为镜。

1995年,我家自建了楼房。1997年,我到县城一家大型企业任报刊编辑,身份从“泥腿子”变成了领工资的“上班族”,所以我更加注重自己的仪表和形象了。每天上班前,总要在衣柜的镜子前整理一下,然后容光焕发地去上班。但最高兴的还是我的儿女,每每给他们买回来新衣服、新帽子,他们都要在衣柜镜前照了又照、瞧了又瞧,高兴得不得了。

转眼间到了新世纪,孩子们都长大了。女儿读大学那年,我家又加盖了两层楼房,装修好的新房,亮堂堂。开始,二楼的房间里没有衣柜,非常不方便,于是我和爱人“一挑二选三比较”,选购了一个实用型四门柜,实木构造,设计合理,还有挂衣杆,价格也不贵,只有1000元。这是一款方方正正的衣柜,四扇柜门边,刻有图案,古朴典雅,有四门四柜,四个小抽屉,上中下三层,任由你摆放衣服、鞋袜、床单,空间宽敞。女儿读大学期间,回家一趟,大包小包的衣服往家里带,大半个衣柜就被她“霸占”了。之后女儿毕业进了市直属机关单位,在城市上班,她往昔的那些“宝贝”又随同她搬了一次“家”,衣柜也随之空了许多。一年后女儿申请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租房,卧室不大,于是女儿请专人设计、量身定制了一套衣柜,高端大气,时尚又漂亮。“衣柜是漂亮,但几千块钱,贵了点儿吧!”妻子念叨着,女儿却借用电视上听来的一句广告词,笑着回答:“这叫‘懂家,懂你,懂生活’。”

父亲去世后,我们建议母亲把当年那个老式衣柜当垃圾扔了,或当作柴火付之一炬。但毕竟相依相伴几十年了,母亲舍不得。

好吧,留下老式衣柜,留下一段旧时光。时光依旧,岁月静好,美好生活继续向前!

一个衣柜,几十年来尽职尽职,默默地履行着它的使命,见证了我家一路向好的美好生活,从而折射出新中国成立70年来百姓生活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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