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元旦17时许，重庆市某小区高层住宅楼发生火灾。现场视频显示，消防车因通道被占无法开进小区，造成火势蔓延。最终，众多居民与消防人员合力掀翻一辆汽车，为救援打开了“生命通道”。

有车无位

机动化时代遭遇“先天硬伤”

消防通道是指消防人员实施营救和疏散被困人员的通道。对居民小区来说，从室内到地面的楼梯、过道、小区出入口以及内部道路都属于其范畴。

对于小区管理者而言，消防通道被占是老生常谈。无论是老旧小区、回迁房小区还是新建商品房小区，“添堵”现象都很普遍。比较来看，老旧小区状况最不容乐观。因建成年代久远，基础设施建设远远跟不上时代发展。北京市民郭沫称，其居住老旧小区的停车位多由路边、楼边空地规划而成，一部分被业主买下固定使用，另一部分则按照“先来后到”方式分配。随着车辆越来越多，小区停车秩序每况愈下。“经常半夜有人打电话，让车主挪车。”郭女士感到十分无奈。

据媒体报道，前述重庆市某小区火灾发生后，不少地方开展了“打通‘生命通道’专项整治”行动，但过程并不顺利。很多小区存在“先天不足”，包括消防通道转弯半径过小、消防电梯和楼道过窄等，成为推进环节难以逾越的障碍。

随着经济社会快速发展，居民汽车保有量增加进一步加剧了不利状况。据公安部统计，2019年全国新注册登记机动车3214万辆，其中私家车保有量已达2.07亿辆。“家家有车”正在成为现实，“车车有位”却更加遥不可及。

管理缺失

消防意识弱暴露“后天不足”

除了规划设计存在硬伤，居民小区在管理层面的“后天不足”也在暴露。

至今，一些居民仍无法准确答出“消防通道到底包括何处”，直接说明了消防意识薄弱，也反映出小区消防宣传工作缺失。笔者在北京市走访发现，商品房小区的消防宣传集中在公示栏，部分会定期组织消防知识科普活动；回迁房小区的楼梯间和电梯间常常贴有消防提示；老旧小区则基本不见踪影，而且这两类小区消防知识科普环节近乎空白。

缘于近期多地曝出楼道内电动车充电引发火灾造成人员伤亡的消息，为避免类似惨痛教训再次发生，不少街道办事处、社区居委会以及物业服务企业加大力度，宣传消防安全知识，引导居民消除火灾隐患，但不少居民质疑实效，“仅仅依靠张贴海报、分发宣传单是否流于形式，人们能否真正从内心意识到占用消防通道等行为危害，这些仍要打问号。”

宣传不到位加大了物业服务企业管理难度。成都市某物业服务企业项目经理许文文（化名）表示，为防止私家车肆意占用、保障消防通道发挥作用，他们采取了各类预防性举措，包括为消防通道设置隔离桩。但有媒体称，当地某小区去年发生火灾时消防车遇阻，恰恰因为道路一侧停满私家车，而另一侧被隔离桩占用。消防人员不得不将其砸断，以便让车辆驶入，而这一事件也引发了“小区有无必要设置隔离桩”的业界争议。

无论是车辆占用消防车道还是杂物在楼道堆积，小区管理者更多把“友好协商”作为首选，但往往收效甚微。只有当沟通无果且必须执行时，物业服务企业才会采取强制措施或商请辖区派出所出面，“很少这么做，但凡扯皮必有风险”。

管理缺失不但增加了物业服务企业成本，也使消防安全长期难以落实的局面再度恶化。

《消防法》规定，造成消防通道不通畅的有关单位将被处以5000元以上5万元以下罚款，而占用消防通道的个人处罚上限仅为500元。

“对占用消防通道的个人处罚力度过轻。”北京天驰君泰律师事务所律师史文辉认为，这就会造成对业主处罚与其所造成生命损失、财产损失不匹配，低违法成本使这部分人心存侥幸，漠视消防通道的作用。

破解矛盾

需要各方多措并举齐聚力

针对停车位数量不足、消防通道被占用等情况，行政主管部门和相关各方正在着力解决。郭沫表示，其所在小区刚刚搭建了地上立体车库，对破解“停车难”效果不错。部分小区则采取规划“共享车位”、推动智慧停车系统等措施，均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消防通道被占用的情况发生。

从法律层面看，史文辉表示，除了提高违法成本，还有必要强化惩戒落实。目前，高空抛物行为已经“入刑”，而对于占用消防通道的居民，执行手段至多是“配合辖区派出所将车挪走”。不过今年年初，湖南省郴州市桂阳县消防救援大队联合多个部门，对占用消防车道的违法行为展开专项整治，开出了全省首张消防通道违停罚单。这项举措无疑从经济角度起到了一定震慑作用，也为其他城市提供了有效借鉴。

多位专家表示，改变现状的核心根本仍在于提高居民消防意识。这既需要政府部门顶层设计，也需要社会各方达成共识、齐心协力，构建专业制度体系，完善奖惩及监管措施，强化知识科普成效，共同推动居民消防意识提升。从《消防法》内容看，居民既是保障消防通道通畅的义务人，也是受其保护的权利人。提高消防意识、消除侥幸心理、规范自身行为，需要每一位居民从自身做起。消防通道一旦通畅，小区“生命通道”定会铺满阳光。